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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昱:由希腊神话安泰俄斯之死想到的亲子关系建议

 

神话故事

 

安泰俄斯(古希腊语:Ἀνταῖος)希腊神话中的巨人。在柏柏尔人的神话中有一个相似的形象,两者有可能是同源的。

 

根据神话,安泰俄斯是大地女神盖亚和海神波塞冬的儿子,居住于利比亚。他的妻子叫廷吉斯。安泰俄斯力大无穷,而且只要他保持与大地的接触,他就是不可战胜的(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从他的母亲那里持续获取无限的力量)。他强迫所有经过他的土地的人与他摔跤,并把他们杀死;这么做的目的是收集死者的头骨好为他的父亲波塞冬建立一座神庙。

 

当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英雄赫拉克勒斯经过利比亚时,他发现了安泰俄斯的秘密:安泰俄斯的无穷力量来自于与大地的接触。在两人的战斗中,赫拉克勒斯将安泰俄斯举到空中使其无法从盖亚那里获取力量,最后把他扼死了(阿波洛多罗斯,II.5)。现在人们常用安泰俄斯的故事来比喻精神力量不能脱离物质基础,或一个人不能脱离他的祖国和人民。在古代的雕塑艺术中,安泰俄斯与赫拉克勒斯之战是常见的表现主题。但丁在《神曲》中引用了安泰俄斯的形象,说他是守卫地狱第9层的卫兵。海涅在他的诗中也引用过安泰俄斯的神话。

 

由于安泰俄斯的神话与柏柏尔-利比亚神话的密切联系,希罗多德曾推测波塞冬最初可能是一个柏柏尔人的神,后来被希腊人吸收进他们的神话体系。

 

神话象征浅析

 

大地母亲的无条件爱和支持,是安泰的力量来源。只要能够和大地连接,他就是无法被打败的,只要他一倒落地面,他就恢复了能量,象征着母亲的支持和确认是他消除失败焦虑、恢复自信的方法,也象征着母亲的无条件爱和支持是一个男性的力量之源。而由于母爱的无条件性,安泰的兽性与魔性也被滋养和放纵,使得他不断打败和吞噬人畜,象征着溺爱会纵容人的兽性与魔性,使之最终变成自我膨胀的牺牲品。而用收集失败者的头骨祭父亲海神波塞东的神庙,说明他需要用战利品来确认父亲的崇高地位,也象征着儿子努力行动,想要向父亲这个内心的权威认同。这是一个关于“权威”和“权力”主题的人生脚本。

 

母亲地神盖亚、父亲海神波塞东和儿子安泰,三者的关系模式,象征着一个男孩子从孩童期努力转型向青春期的心理过程。一方面,儿子努力彰显自己的雄心和能力,向父亲认同,寻求父亲的确认;另一方面,在确认失败的时候,他一倒在大地上就恢复了力量,象征着一旦征服行动遭遇挫折,这个男孩子就从青春期退行到孩童,一头扑向母亲的怀抱,从其无条件的爱与接纳中寻求滋养,并恢复自恋,于是在母亲的无条件认可中,“失败”就不存在了,就这样,借助母亲的眼睛,他又看到自己重新变成了一个“战无不胜”的“英雄”。

 

而安泰最喜欢吞噬的食物是幼狮,象征着他不断压抑和吞没自己心中想要成长为雄狮的欲望和本能,因为,“王者”的桂冠,永远属于他的父亲,而他自己努力奋战所赢得的所有战利品,也只是用来祭父亲神庙的工具而已。儿子,是一个父权的忠实追随者和继承者。——和俄狄浦斯“杀父娶母”的人生主题相反,安泰的人生主题不是反叛和取代父亲和父权,是认同和追随父亲,把“权威”的位置永远留给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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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的另一位英雄赫拉克勒斯,是代表正义的英雄,他为大众的利益顺天而站。虽然两人的力量势均力敌,但最后他的觉察和智慧帮助他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他发现了安泰力量的来源是自己的母亲地神的支持,于是把对手举过头顶使之离开地面而扼死了他。

 

安泰和赫拉克勒斯是两个被称为“英雄”的神,但是二者有一个本质的不同:安泰一边的核心是自我中心的,他的力量来自于母亲,母亲由于私心而将众生的利益置于不顾,放纵儿子的私欲,而安泰不断征服人吞噬动物的野心,也是为了标榜自己的亲生父亲。安泰的“力量”本质是自恋的膨胀,所以需要不断地战胜世界和掠夺世界来获得印证。而赫拉克勒斯一边则是代表天道和众生的利益而战,因此他不需要什么对自身力量的印证,少了“个人胜败”的拖累,使得他虽然看似没有强大父母的支持而孤身奋战,实际上却获得了安泰所没有的觉察和智慧,因此发现了安泰的因果秘密。最终,他通过将安泰举过头顶而扼死了他,这象征着他用安泰自己的自恋击败了他。由于没有高低胜败的自恋拖累,赫拉克勒斯不介意把对手“举过头顶”,让对手处于比自己更高的位置,而对安泰一方来说,被举过头顶离开了大地就失去了力量的来源,象征着一旦一个男人的自恋膨胀到了“飘起来”,脱离了现实的地面,安泰这个需要母亲支持和战利品确认才能得到力量的巨人就失去了根本能量源,变得不堪一击,最终走向崩溃和灭亡。

 

希腊故事中这两个巨人代表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对英雄的两种认知:一种以安泰为代表,是基于自恋满足的“个人英雄主义”,具有破坏性、侵略性和吞噬性,表现为野心勃勃、好战喜功、恃强凌弱、依赖强权掠夺和战利品的不断确认才能保持力量感和权威感,其实内心非常幼稚、虚弱,精神上还在依赖母亲的滋养和父亲的认同,还没有“断奶”,其实这个表面逞强战无不胜的“英雄”,内心还只是一个寻求父母确认的男孩子;另一种以赫拉克勒斯为代表,是基于天道和众生的利益而战的“真心英雄”,是精神上真正成熟和独立了的“男子汉”,由于不受个人自恋膨胀的诱惑,心中充满了“公情”,因此能够得到清澈的觉察和智慧。而故事中安泰被赫拉克勒斯所战胜的结局,也似乎象征着一个男性从青春期男孩转型到真正的男人的过程中所要经历的痛苦蜕变。不过,赫拉克勒斯用“扼杀”安泰这种方式来战胜他,似乎还是多少有点压抑的意味。

 

无独有偶的是,这个故事不但展示了两类英雄的基本特征和命运脚本,同时也正可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异邦文化版本的精彩阐释。

 

最近经常听到一些重视儿童教育的父母亲痛心疾首地忏悔自己没能给到孩子无条件的积极关注和爱,并归咎于自己的“失败镜映”造成了孩子目前的一些心理和行为问题。由此,我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世界能够做到完美的无条件积极关注和接纳,是否真的能够成就一个健康的人的“自我实现”呢?

 

图片由琛视觉授权提供给心海湾使用,版权归琛视觉所有

“我”,怎么才能够实现呢?

 

有一派的学者认为,当个体的“自性”能够一直得到积极的镜映,就会自然而然地发展出健康而完整的“自我”,就像一颗种子,只要遇到一片优良的土壤,没有各种灾害的干扰,就必然会自然而然地生长成为一棵健康的植物。

 

对这种理论假设,我个人是部分同意的。之所以说是部分同意,是因为还有另一部分在质疑一个前提性的问题:种子和土地,自然而然就是有分别而互不混淆的,种子从“生下来”就是种子,不是土地,可人的“自我”呢?让人为难的是,人的“自我”,并不是我们生理性的“身体我”——如果“自我”只是一个物理世界里的物质存在,那就容易了,那人的“自我边界”从一出生就已经界定清晰了,一个人绝对不会和另一个人发生任何关于自我边界的混淆。那么,我就可以更无顾虑地同意上述的“种子假设”了。

 

遗憾的是,我们所说的“自我”,并非物理世界里的存在,而是心灵世界里的存在。“自我”和“种子”,有一个重大的本质区别,这使得这个“种子”理论的隐喻,只能揭示出关于“自我”的一部分规律,而无法揭示出关于“自我”的另一部分规律。

 

这个被我们叫做“自我”的东西,并非与生俱来就象一颗物理世界的种子那样,已经有了清晰的边界,而绝对不会和其它种子或养育它的土壤发生混合。相反,在我们刚刚出生的时候,这个“自我”,只有一些无形而又模糊的趋向(荣格称其为“自性”原型)。一个被现代心理学家普遍认可了的观点是,在一个人的人生最早期,他甚至都无法分别自己和母亲(世界)。而最早的人我边界,恰恰是由于母亲(乳房)的不在场,才得以建立的——一个在胎内感知不到自己和母亲是有所分别的胎儿,在刚刚出生的时候,心理依然停留在与母亲(世界)相融合的状态,直到当自己需要食物的时候发现乳房的不在场,才发现自己无法再象胎内一样,需要什么就有什么,才渐渐知道,原来母亲和自己不是一回事儿,才有了最初的“我”和“母亲”(世界)的分别。

图片由琛视觉授权提供给心海湾使用,版权归琛视觉所有

客体关系心理学家马勒认为,自我的诞生是一个分离与个体化的过程,由此婴儿才能与自己的母亲分离并逐渐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自我”。她认为,婴儿的心理自我诞生需要经历四个发展阶段:自闭,共生,分离-个体化,建立客体恒久性。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没有镜映失败的挫折,就没有机会知道人我的分别,就无法真正建立起“我”和“世界”的边界。这个从原始的“融合”中分化出来,保持并逐渐发展“自我”界线中的心理内容的过程,就是一个人逐渐形成和发展自我的心理过程。

 

所以,站在这个角度上看,世界的失败镜映,恰恰是为“自我”从“世界”中划出来的机会。如果世界的镜映都是完美的,那么人就没有机会知道自我和世界、他人的区分。或者可以说,每一次世界的失败镜映,都在自我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之间设置了一块疆界石,让个体知道“我”和“他人”是不同的。而失败的镜映越多,个体对自我世界和外部世界的区分度就越大,这个自我的疆界线就画得越密实。

 

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在提倡父母应该对孩子“镜映失败”,而是试图说明,当儿童的心理发展已经到了需要建立“自我界线”的特定阶段时,父母如果还再一味地追求“完美的镜映”,那将进入一个亲子教育的重大误区。

 

无庸置疑,一个充满了挫折的世界,对一个人的“自我实现”来说,是一个糟糕的环境;但反过来,一个完全没有挫折的世界,对一个人的“自我实现”来说,恐怕也是另一种可怕的创伤。说到底,在“失败的镜映”中探索自我边界是自我形成和发展中不可逾越的一步,而“自我实现”的一个更健康的环境是——恰到好处的挫折。

 

作者:曹昱

国际候选心理分析师(IAAP Router)、黄金级意象对话心理师、讲师;心理学博士;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心理治疗与心理咨询专委会文化与心理治疗学组委员、中国社工协会心理健康工作委员会意象对话学部常务理事;回归疗法联合创始人。

 

从事临床心理咨询工作十余年来,不断坚持个人成长,先后接受赵燕程、Brian Feldman、Paul Kuggler等国内外名师的个人分析与督导,目前已经过近三千小时的个人分析及上千小时的督导。系统参加过意象对话、完形疗法、策略派家庭治疗、荣格心理分析、沙盘等疗法的系统训练,并参加过国内外各种其它主要心理咨询方法的学习,如精神分析、人本、正念疗法、CBT、神话心理剧、存在主义心理治疗、自体心理学等,并师从朱建军、Tucker . Feller、申荷永等国内外名师系统学习,临床个案的积累达数千小时。

 

个人专长: 深度心理分析;心身疾病及癌症的心理康复;神经症的临床辅助心理治疗;自杀风险预测及早期临床干预;脑瘫家庭康复心理咨询;人力资源心理测评及职场冲突管理。

 

合著出版:《爱本来可以不这样痛苦———意象对话心理咨询案例札记》(曹昱、朱建军)、《意象对话案例督导集》(曹昱、朱建军)、《意象对话临床技术汇总》(苑媛、曹昱、朱建军)、《水晶之路》(周烁方、郑玉虎等)

 

主要学术贡献:

 

意象对话临床咨询十余种子技术创新;

 

与朱建军博士共同创立回归疗法。

 

个人独立开发课程

 

躯体意象治疗(主要包括:心身疾病治疗;癌症康复;身体语言沟通);

 

四大类神经症与重性精神病的意象心理治疗及其自杀干预(服务对象仅限于精神科医生)

 

企业管理意象对话系列工作坊(主要包括:团队协作与冲突管理;人力资源匹配测查;总裁/高管心理助理)。

 

与朱建军先生合作开发课程:

 

音声意象对话(针对“生命早期印刻”的深层工作);

 

意象沙屉技术

 

回归疗法